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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瀾出門以後,還是沒忍住回了次頭。

掌門寢殿上掛著“事在人為”四字,他在心裏默默感嘆,這大概是此生最後一次相見了,最終還是拖著步子離開了。

等他找到陸翊的時候,陸翊仍在方才的水潭旁。

她手上掛了根草,嘴上“嘬嘬嘬”個不停,像是在念什麽咒語。

葉瀾停滯腳步,遠遠地看她。

陸翊故意壓低聲音,用一種奇怪的口吻哄騙:“小魚啊,快和姨姨走,帶你去大吃特吃,龍蝦鮑魚自不在話下......”

紅尾魚在小草前轉悠了一圈,終於還是沒忍住咬了上來——

“桀桀桀!可算讓我逮著了!”陸翊邪惡地笑了,大手一捏,將魚倒著提了起來。她興沖沖地回頭,正巧看見葉瀾,忙沖他招手:“快給我拿個魚簍來,今晚加餐了!”

葉瀾無聲息地嘆了口氣,從袖子裏摸出布袋子遞給她:“陸姑娘,怎麽突然想著要加餐?”

“我剛才看在眼裏了,它咬你屁股,可不得小懲一二?”陸翊戳了兩下魚肚子,紅尾魚在她手底蜷起來,掙紮著想要逃跑。

葉瀾楞了楞,隨即笑了出來。

“終於笑啦?”陸翊看他,像是松了口氣:“從到山腳下你就悶悶不樂的樣子,怎麽,你師父他老人家很嚴重嗎?”

“師父一切安好。”葉瀾笑著也伸手,戳了戳那條魚:“好了陸姑娘,它咬了在下的屁股,在下也戳了回去,算是扯平。”

“既然是你的選擇,那我也只有遵從了。”陸翊懶洋洋道,捏著魚尾巴又帶回水面上,威脅道:“聽到了嗎?這回就先放過你,以後要是亂咬人,必將你烹成海鮮湯。”

紅尾魚落進水裏,仍耀武揚威地沖陸翊吐了兩口水,在陸翊乍起、想要再給它老人家捉上來的時候,甩著尾巴逃走了。

“你師姐說了,今晚我們便留在這裏,客舍已經收拾好了,一會兒過去。”陸翊道,盤腿坐在水潭邊上。

葉瀾“嗯”了一聲,跟著她坐了下來。

陸翊掰著手指數:“出來這麽幾天,成日奔波,也給我累得夠嗆。我想回家了。”

來到這個世界多日,陸翊早已把那小池邊系統安排給她撈主角用的小木屋當做家,那是唯一屬於她的容身之處。

葉瀾還是淡淡的“嗯”了一聲,半天沒有回應。

陸翊只好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:“你跟不跟我回去?”

小木屋對她來說是“家”,對葉瀾來說,相如山莊大概也是他的“家”,陸翊不願為難他,但話問出口後,心裏又多了幾分難過。陸翊說不上來是為什麽,只能把頭低了一些下來。

葉瀾道:“那是自然。師父身體無恙,又有眾位同門相伴,我這怨徒在這裏,怕是要生不少事端。”

陸翊“哼”了一聲:“就沒有什麽別的原因?”

紅尾魚不知何時又鉆了回來,在荷葉下繞了兩圈漣漪出來,又沖陸翊吐了口水。葉瀾反應迅速,當即用袖子遮掩過,卻沒註意腳下的鵝卵石,腳下一滑,向陸翊身上倒去。

葉瀾兩臂撐在陸翊身側,陸翊一只手掛在葉瀾腰上,二人的呼吸幾欲撞在一起。

陸翊感嘆:“沒想到啊,一條魚也能仇將恩報,好廣闊的胸懷。改明我給它老人家上貢。”

葉瀾:“......?”

陸翊忙倒轉話鋒:“啊不是,嘖,你看這,這也太差勁了,我放了它,它還給我恩將仇報!我宣布,現在、立刻、馬上給它插串烤了吃!”

葉瀾:“在下先起來......”

陸翊道:“先回答,先回答。”

葉瀾問:“回答什麽?”

他面上滿是不解,眼神誠摯,反而叫陸翊有些面熱:“剛才的問題。怎麽,你想賴過去?”

她說的自然是方才提到的“別的什麽原因”,只是被葉瀾盯地眼神飄忽,從臉一路往下,緊緊盯著葉瀾的胸膛。

“有一樣。”葉瀾道。

陸翊心不在焉,袖子底下藏著的罪惡雙手緩緩靠近:“什麽?”

葉瀾道:“我也想家了。”

紅尾魚還在為它做的壞事感到欣喜,躍出水面跳動,激起片片漣漪。陸翊心如鼓擂,手下意識便伸了出去。

“......咳。”

陸翊轉頭,看見向琉心正在尷尬地咳嗽,身邊跟了兩個玉雪可愛的小娃娃,穿著一身新衣裳,一看便是先前掉進水裏的孩子。兩個孩子互相捂住對方的眼睛,一左一右抓著向琉心的衣裙。

陸翊回頭,葉瀾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,面色緋紅,自己的手掌則是貼在葉瀾的胸口。

陸翊:“......咳。”

二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,整理自己的衣服。

陸翊沖兩個娃娃伸手,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:“多可愛的兩個孩子,是你的師弟嗎?嘬嘬嘬,過來過來,姨姨給你們做草蟋蟀拿去玩。”

兩個孩子從向琉心身後探出腦袋,陸翊趕忙從地上捉了幾根草,兩只栩栩如生的草蟋蟀出現在她手裏,被她塞進孩子們手心。

“師姐。”葉瀾終於整理好心情,向師姐行禮。

“你們......唉,年輕男女,罷了。只是這段路是新入門弟子常走的,還是......節制一下罷。”向琉心猶豫著道。

葉瀾的臉又被說得通紅,結巴著想要辯解,結果越抹越黑,還是陸翊代為受訓,乖乖低頭。

“好了,別在這裏吹風,師姐備了接風宴,一起去吧。”說完,向琉心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,“方才你們是有什麽話想說的?”

兩個師弟早就玩那草蟋蟀高興到不行了,全然忘記先前想做的事,被向琉心一說才想起來,又一左一右來扒葉瀾的腿。

葉瀾從未感受過這般“熱情”,被嚇得想要後退,但腿又被抱住了,只能整個人僵硬成一塊鐵板,雙手高高舉著,一副投降討饒的模樣。

“謝謝師兄。”師弟們奶聲奶氣道。

葉瀾仍是有些僵硬,但看到師弟仰頭看著他,面露期許的眼神,最終還是放下手,摸了摸師弟的頭:“不必。”

語罷,他一手一個牽著孩子,跟在向琉心身後。孩子們的另一只手還捏著那只草蟋蟀,蹦蹦跳跳地在身邊走。

陸翊一眼看去,忽然覺得葉瀾很適合做一位母親——那是一種氣質,陸翊的心理立起了黑白兩只狐貍,白色的那個說葉瀾是男子,做不得母親的,黑色的那個給了白色的一拳,說長得好看的都是老婆。

陸翊被自己幻想出的場景惹得發笑,葉瀾回頭,見她落下幾步,於是道:“陸姑娘。”

“來了!”陸翊快步跟了上去,心裏盤算著等回去以後,看能不能和系統再聯系上,商量一下撈個年歲小的主角上來,葉瀾一定能將他照顧得白白胖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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